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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舒涵:地方性再生产激活老城厢

日期:2025/11/27|点击:11

画家梁得所在《上海的鸟瞰》中写:“法租界之东南,是上海城的故址。这个区域,大概以城隍庙为中心。……居民习尚,颇能保存本色古风,所以外国游客到上海必到那里观光,尤其必到城隍庙,看许多善男信女烧香问卜,或上庙旁的茶馆参加啜茗。”作为上海城市起源的见证,老城厢这一遗产社区的空间形态与社会变迁,呈现出城市遗产的面相。老城厢的空间生产可追溯至宋代滨水聚落的形成,历经元明时期行政建制的逐步完善,最终构建起以水系网络为基底、衙署机构为核心、市井商业为脉络的典型江南市镇格局。空间结构上,老城厢诠释了传统中国城市的“城厢制度”,河浜体系与街巷肌理相互融合,塑造出水陆相通、商住一体的社会经济形态。近代以来。随着城墙的拆毁,传统城防体系逐渐瓦解,华界市政改良运动随之兴起,老城厢在市政设施、产业组织与社会治理等层面,为上海积累了宝贵的现代性经验。

当代城市叙事中,上海老城厢作为活态遗产社区,承载着遗产存续、居住生活与商业活动等功能。近代以来,随着城墙的拆除与现代道路网络的植入,外源性现代性开始介入老城厢的空间结构,使之呈现为一种层累式的拼贴状态:传统肌理与规划路网并存,原生天际线被外围现代建筑所渗透与挤压,场所精神被稀释。然而,遗产社区的生命力恰恰源自其社会生产过程,老城厢的遗产价值也弥散于日常生活中:在石库门里弄间,住户常将门户敞开,室内生活经由门窗自然延展至公共区域;弄堂入口处,居民通过晾晒衣物、摆放桌椅等细微实践,将私人空间转化为具有社会意义的邻里交往空间,模糊了公与私、内与外的界限。这种动态存续本身也使遗产社区陷入某种困境:一方面,老城厢的真实性恰恰体现于其未被完全博物馆化的状态中,包括居民自发改造所留下的种种不完美的痕迹;另一方面,城市更新的浪潮正以不可阻挡之势重塑其空间形态。标志性建筑被符号化,成为消费主义视野下的文化景观;而大量承载居民记忆的生活符号,却随着物理空间的改变与社会网络的演替而逐渐模糊。

老城厢的当代境遇,由此引向一个城市发展命题:在追求现代化效率与功能理性的同时,城市能否容留并滋养这种基于历史与日常、看似非理性的秩序?将老城厢简单视为有待改造的“落后区域”,其实是一种现代性的傲慢;而将其完全冻结为供人瞻仰的文化飞地亦不可取。如何在承认其空间形态存在现代适应性困境的前提下,探索一条包容性进化的路径,使得那些滋养了城市精神的日常实践得以延续,是老城厢遗产社区可持续发展面临的重要议题。

 

来源:文汇报日期:2025-11-27

作者:李舒涵上海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助理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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