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鹏鸿：如何看待越南当前的金融波动

    越南官方公布数据显示，越南去年CPI（消费价格指数）同比上涨12.63%。今年以来，越南物价继续上涨，5月底达到25.2%，刷新10年来最高纪录。6月11日，越南股市跌至370点，较之去年3月12日指数1170点，缩水68%；与此同时，越南货币在连续下跌2个月后，6月11日再跌2%，1美元兑换16623.50盾，为1998年8月11日以来最大单日跌幅。这些数据使一些人惊恐万分，他们感到此情此景犹如1997年的泰国再现，甚至把越南看成是即将到来的金融地震中心。

    对越南及其周边地区局势和环境进行分析，发现越南与1997年泰国有三个不同的特点：

    第一，不是外汇投机所致。1997年金融危机以外汇投机为导火索，当时国际炒家索罗斯以数十亿美元为赌注对付泰铢，泰国在面对突如其来的大量外汇面前无力应对，1997年7月2日当天泰铢兑美元汇率下跌20%,促发金融危机爆发，泰铢最深跌幅达118.4%。从今年3月初起，越南盾汇率开始下跌，由1美元比15800盾下跌至现在的16623盾左右，跌幅差距5%，单日跌幅最大2%，整个过程未见较强的国际性短期游资投机推动。笔者认为主要还是国家采取过渡性财政扩张政策，以及贸易政策处置不当引起。国际因素中有美国次贷危机影响，近期，美国金融机构有从境外抽调资金回补的需要，出现了美元回流迹象，造成亚洲地区一些新兴市场汇率波动和小幅贬值。如美元兑韩元，年初是920元左右，现在是1035元左右，跌幅达10%，但没有引起恐慌。其中，没有索罗斯之辈投机，是一个解释。越南加入WTO后，下调进口关税，导致进口量加大，因而增大了国际收支逆差，加上人们对越南盾汇率可能下跌的心理预期，促进了越南盾贬值。

    第二，没有产生联动效应。越南近期出现的通胀高悬、货币贬值现象，没有立刻波及周边。泰国1997年发生大规模货币贬值、恶性通货膨胀后，金融危机立即波及周边国家，产生地区甚至国际联动效应，造成东南亚国家货币突然间大幅度贬值，印尼卢比同泰国铢相比，更是狂跌257.9%。不久，马来西亚林吉特、菲律宾比索、韩国元受到影响，对美元汇率跌幅分别达77.5%、66.9%和94.5%。现在，周边国家有了1997年金融危机经验教训，早已密切关注越南出现的金融波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5月底派员访问考察柬埔寨金融政策，检查前不久协助柬埔寨制订的防范金融风险、防止经济过热的相关计划执行情况。6月5日巡查结束时这些考官赞扬柬埔寨防范工作良好，鼓励柬埔寨执行既定政策，努力遏止通货膨胀、加强控制金融系统。考官们离开的时候只字不提越南当前经济对柬埔寨产生不良影响。

    第三，有了一定的保障机制。这半个月来，由于媒体特别是《亚洲华尔街日报》较早报道越南货币贬值和恶性通胀情况，并提出“有可能会演变成一场全面危机”的观点后，商界、政界甚至普通百姓都在关注：越南会不会成为下一个泰国？笔者以为，同10年前相比，东亚地区实际上已经建立起了应对金融危机的保障机制。2008年5月4日，东亚13国财长一致同意，建立外汇储备基金，规模至少为800亿美元，用于应对地区金融危机。中国、日本和韩国将为该基金提供80%的资金，另外20%由东南亚国家联盟（东盟）成员国提供。众所周知，东亚13个国家在2000年签订了有关建立区域性货币互换网络的“清迈协议”。之后，这些国家相互之间制定了多项双边货币互换协议。亚洲开发银行2007年5月在日本开会期间，13国财长原则决定，使用部分外汇储备建立一个多国基金。此次宣布成立800亿美元的外汇储备基金是对上次会议的终结，标志着亚洲国家朝着成立全面的“亚洲货币基金”迈出了重要一步。越南财长吴文宁当即表示，这项协议是在一个“关键时刻”达成的。现在看来吴文宁财长这番话寓意深刻。有一点是肯定的，东亚有了一个应对金融危机的保障机制，应付越南这个盘子还是有保障的。

    越南政府已经出台了一些重大政策措施，其中包括经济降温措施，把越南今年的经济增长预测从9%下调到7%；明年的经济增长目标设定在7%到7.5%；越南央行已经决定把基准利率从12%提高到14%，再贷款利率从13%提高到15%，贴现率则从11%提高到13%。看来抑制通货膨胀成为越南当前的主要任务，这些措施部分在于抵制大幅度上涨的食品和能源价格，以稳定越南经济，确保社会安定和人民生活稳定。

    中国一直以来对维护地区金融安全是予以支持和关注的。首先，胡锦涛总书记在十七大报告中，支持并希望完善国际金融体制，他明确表示，“中国决不做损人利己、以邻为壑的事情”。最近10年来，中国积极而有建设性地参加“清迈协议”这一区域金融合作框架工作，中国对上个月刚刚成立的“亚洲货币基金”愿意承担高比例资金份额，表明中国正在以一个负责任大国的姿态关注地区金融安全，并作出贡献。其次，笔者认为，要可持续地支持并维护地区和全球金融安全，重要的是巩固内部，建设好自己边界内的金融阵地。在最近10年的努力并取得成果的基础上，我国正在推进金融体制改革，发展各类金融市场，形成多种所有制和多种经营形式、结构合理、功能完善、高效安全的现代金融体系。要提高银行业、证券业、保险业竞争力。要优化资本市场结构，多渠道提高直接融资比重。“加强和改进金融监管，防范和化解金融风险”，成为当前一项紧迫任务。

    对于未来发展，笔者认为，越南经济并未崩溃，但是我们对东亚（包括越南）金融也要有忧患意识。有人认为，假定越南经济发生问题，其贸易逆差、短期外债总和可能超过越南现存200亿美元的外汇储备，越南大概需要300亿～500亿美元的贷款援助。但是，刚刚成立的“亚洲货币基金”运作细节还没有最终完成，还要有一段时间进一步协商，可能还需要一年的时间才能最终就这项机制的框架达成一致。那么在这项机制完成前如何解决这笔贷款缺口？

    办法之一是中国提供援助。越共总书记农德孟在外界把越南经济困难传播得沸沸扬扬的时候访问中国，引起的分析就是希望借助中国一臂之力。中越两国作为“好邻居、好朋友、好同志、好伙伴”，无论出于维护中越两党两国和两国人民传统友谊，还是发展中越全面战略合作伙伴关系的视角，维持越南经济稳定发展不仅有利于越南，也有利于中国和整个东亚地区。中国这次同越南新签了中国向越南提供优惠贷款和出口买方信贷等有关经贸合作协议，应当有助越南解决当前困难所需的紧急资源。

    办法之二是在“亚洲货币基金”前身“清迈协议”框架下援助越南。根据这项货币交换协定，中日韩和东盟诸国之间已经签订了双边的互换协定，总体数量也有400亿美元左右，尽管单个国家未必一次可以获得这个数量，但是，必要的时候还是可以缓解越南的燃眉之急的。

    办法之三是同区域内外其他国际组织合作。比如，亚洲开发银行，本身就有援助机制和机构在越南和周边地区开展扶贫等救助活动。再有，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也有协助越南等亚洲发展中国家计划，必要时可以协助越南向国际组织提出。

 

（作者为上海社会科学院亚太所研究员）

来源：文汇报 日期:2008.06.24 版次: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