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认为，模块化是与分工经济相联系的经济现象，是经济系统演进的结构性表现；经济系统的演进是遵循着“规模经济——分工经济——模块化”的基本路径。同时，本文也认为：工业化时代的经济学和信息化时代的经济学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区别，新古典经济学对于规模经济的重视、新兴古典经济学对分工的关注以及新经济学对网络经济或模块化的强调，其实都是对经济系统演进不同侧面的研究。
一、分工与模块化的关系
分工是交易效率提高的产物，其结果带来了经济效率的提升。模块化是一个与分工有联系但不完全相同的事物，比较来看，分工与模块化有以下不同之处。
首先，分工与模块化产生的前提是不同的，模块化是分工的必要条件。
仅就变动的趋势来看，在交易效率允许的前提下，分工就是分解和细化的问题；分的越细，专业化水平就越高，分工程度也就越高。与其不同，模块化不仅仅是将系统进行分解的行为，它还是一个进行有效整合的过程。如果将分工看成是系统分解的话，那么模块化就是在分工的基础上进一步将各个细分部分按照功能原则重新聚合的过程。
其次，模块化是一种允许浪费和重复建设的经济系统，而分工则是一种专业化效率导向、力图节约的经济系统。
按照模块化理论，模块的研发是一种“允许浪费”的价值创造系统，具有“淘汰赛”的激励效应。与此不同，分工的只要目的在于获得分工经济效应，它对竞争程度的影响更多的是依赖于交易效率和人口规模两个因素。
第三，在具有内生性的演化路径和强化机制问题上，模块化与分工所关注的侧面是不同的。
模块设计所需要的系统信息是公开的，而独特的个别信息是相互保密的，因此一旦信息封闭体制和模块间界面标准化过程开始结合，二者之间就内生的形成一种相互增强的、共同演进的机制。而分工的内生演化机制可以表述为“分工——信息分散——价格协调（瓦尔拉机制）——降低内生交易成本——生产力提高——分工进化”。
最后，分工与模块化对个人专业化程度和专业化经济水平的要求不同。
分工要求个人专业化，并以高专业化程度为前提。与此不同，模块化并不过分强调个人的专业化水平，相反在许多领域中，模块化反而强调个人技能的综合化。
总而言之，模块化不同于传统意义上的分工概念，它不是依据专业化效率原则进行的分工，而是依据功能原则对专业化分工作出的整合。模块化绝不排斥效率分工，具有独立功能模块的建立和发展依旧是要靠效率分工来推进的。同时，模块化通过背对背竞争模式和允许试错的实验方式对效率的提升起到了积极作用。
二、分工结构与模块化结构
以功能分工为基础的模块化结构与以专业化效率为基础的分工结构虽有不同，但却是各有特色。从系统的稳定性、静态效率和变迁能力来看，导致两种结构具有不同特点的主要因素有：
（1）技术和制度的要求。
与分工结构相比，模块化结构对技术水平和制度效率的要求将更高。从经济发展的角度看，分工结构和模块化结构形成与深化得益于三大因素：自由竞争的市场、高效率的制度安排和细分的可行性技术。相比较而言，模块化结构对技术和制度的要求更高。
（2）信息处理与传输。
由于模块在功能上具有相对独立和“即插即用”的特征，客观上决定了模块化结构对协调模块运转所需信息和处理能力的要求比较低。在分工结构中，越是细化的分工，各个部分的相互联系程度就会非常高，任何一个部分的变化都可能引发整个系统的变动。于是，为了保证分工结构的稳定性和高效性，就对信息传递速度和信息处理能力的要求比较高。
（3）组织实验与创新能力。
分工结构下组织实验的风险大，并且独立创新能力也比较差。在模块化的结构中，各个模块具有半自主的权力；在遵循统一标准的前提下，同种功能的模块供应商具有很高的替代性，客观上决定它们彼此之间的竞争非常激烈。
（4）动力源泉。
经济学家认为，由分工演化而来的分层组织结构主要包括集权和分权两种基本形式。集权式组织结构的演化动力来源于对上级或前一生产工序命令的执行，组织内存在显著的等级差。分权式组织结构的演化动力是分工经济驱使的自发产物。与此不同，在模块化的组织结构中，集权和分权是完全协调一致的。看得见的设计规则是各个子模块必须遵守的共同信息，具有集权的特征；但各个模块在设计上被赋予了很大的自主权力，具有较高的分权特征。
（5）对外部冲击的反应。
以效率分工为基础的分工具有很好的防御共同冲击引发的风险，这不仅是因为各个部分受到的影响程度和影响类型基本相同，从而整体协调的连续性不致遭受严重破坏；而且权威的存在对于迅速调拨资源、抵抗外部侵袭的能力将迅速增强。当个别冲击发生时，模块化结构在抵御风险能力上就显示出比较强的优势。因为，模块具有相对独立性和半自律性的特点，不同模块之间的相互依赖性很弱，当某一个别模块遭受猛烈冲击时，产生的不利影响向整个系统蔓延的速度也比较慢，不至于对整个系统产生强烈的威胁。这也是模块结构更有利于试验和创新的另一个原因。
三、经济系统演进的本质：主导要素的转换
经济系统具有结构性的特征，经济系统的演化就是结构转换的过程，从演化形式上看，这种结构的转换表现为：单一结构（规模经济）——分工结构——模块化结构；而推动这一结构转换的动力就是主导资源的转换。具体参见下表：
主导资源转换与经济系统演化
| | 资源类别 | 关注重点 | 主导产业 | 系统结构 | 发展措施 | 演化路径 |
| 初级资源 | 资本、土地、区位、自然资源等 | 规模经济 | 工业 | 单一结构 | 要素积聚化 | 粗放到集约 |
| 中级资源 | 知识、技术、才能、制度等 | 分工经济 | 工业、 服务业 | 分工结构 | 生产迂回化 个体专业化 价值链条化 | 集约到效率分工 |
| 高级资源 | 组织、网络、信誉、社会资本等 | 模块的创新能力 | 信息产业 | 模块化结构 | 融合化 模块化 | 效率分工到功能分工 |
| 共生性资源 | 文化、艺术、信仰、伦理观念等 | 设计规则的再创新 | 创意产业 |
总之，资源如果不能持续的升级，它对系统竞争力提升的价值就会越来越低。同时，资源虽是提升系统竞争优势的重要条件，却也是贬值最快的条件。这实质上告诉我们：要加速系统结构的演化和升级、推动系统竞争力的提升，就必须重视并遵循资源升级的一般规律。
（作者系部门经济所产业发展研究中心副研究员）
来源：本文为节选，原文发表于《中国工业经济》2004年第9期，《新华文摘》第22期全文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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