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中国式现代化的深入推进，城乡融合发展成为破解城乡二元结构、实现共同富裕的关键命题。其中，超大城市的乡村全面振兴不同于中小城市。超大城市具备市场优势、科技与人才优势、资金与要素优势，以及在政策试验和改革创新方面先行先试的制度优势，其乡村振兴的核心在于如何在有限的空间内实现资源的高效配置、城乡功能的深度融合以及经济社会的协调发展。
作为人口规模庞大、经济体量领先的超大城市，上海人均耕地面积仅约50平方米，农产品综合自给率不足25%。上海在乡村振兴和城乡融合的实践中，呈现出鲜明特色：一方面，农业发展更加注重高附加值与绿色生态，现代设施农业、智慧农业成为主流方向；另一方面，城乡融合不再局限于经济层面，而是延伸至文化传承、生态保护和社会治理，形成多维共融的格局。上海依托独特的资源禀赋和改革优势，探索出一条具有示范意义的超大城市城乡融合发展路径。
规划引领，优化城乡空间布局。上海将城乡融合纳入全市发展大局，通过国土空间规划优化城乡功能布局。在“十四五”期间，上海明确提出构建“12+X+1”的高标准现代设施农业片区布局，统筹中心城区与郊区资源，推动基础设施互联互通。例如，浦东新区依托临港新片区的区位优势，建设现代农业示范区，实现农业生产与城市服务的无缝衔接。这种空间规划不仅缓解了耕地压力，还为乡村注入了新的发展动能。
科技赋能，发展智慧农业新模式。面对耕地资源紧张的现实，上海将科技创新作为突破口，大力发展智慧植物工厂。植物工厂通过人工光源、无土栽培等技术，摆脱自然条件的限制，实现农产品的工厂化生产。据统计，上海已建成一批具有代表性的植物工厂项目。例如，闵行区的番茄种植基地，年产量远超传统农业。这种模式不仅提升了农产品自给率，还推动了农业产业链的延伸。今年上海两会上，民革上海市委会提出，依托科创优势加快智慧植物工厂的技术研发和产业化推广，这一建议被纳入全市发展规划。
文化激活，挖掘村镇历史人文资源。上海郊区遍布的历史村镇是城市文化根脉的重要载体。上海通过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将村镇历史人文资源转化为乡村振兴的新质生产力。例如，金山区枫泾镇依托古镇文化和非遗资源，发展“农业+文化+旅游”融合模式，打造了集休闲、体验、教育于一体的乡村旅游品牌。这一实践不仅提升了地产农产品的市场竞争力，还吸引了城市居民走进乡村，促进了城乡互动。
资本助力，构建多方共建格局。社会资本的参与为上海乡村振兴注入活力。《上海市乡村振兴促进条例（2022年）》和2024年、2025年中央一号文件均鼓励社会资本投资农业、农村。优化乡村营商环境、创新财税政策、深化农村建设用地制度改革成为上海乡村振兴的重要经验。例如，松江区通过“政府—企业—集体”合作模式，盘活农村闲置宅基地，引入社会资本建设乡村民宿和创意农业项目。这种模式既盘活了资源，又实现了多方共赢。
机制创新，推动要素双向流动。上海通过深化农村改革，打通城乡要素流动的堵点。例如，浦东新区试点农村集体经营性建设用地入市，吸引国有企业和社会资本参与，形成了“张江种谷”等农业科技创新平台。同时，积极推动城市人才下乡创业，出台引才政策支持青年返乡发展农业新业态。这种双向流动机制有效缩小了城乡差距，提升了乡村的内生动力。
上海的实践表明，超大城市推进城乡融合发展需坚持系统思维与创新驱动并重。以规划为引领，打破城乡空间壁垒，实现功能互补；以科技为支撑，培育农业新质生产力，提升乡村经济价值；以文化为纽带，增强乡村的文化凝聚力和精神推动力；以改革为动力，激发社会资本和要素流动的活力。未来，上海应进一步深化改革，完善政策支持体系，探索更多可复制、可推广的模式。同时，作为国家战略的前沿阵地，上海的经验应与全国其他超大城市共享，共同推动中国式现代化的城乡融合进程。
来源：上海宣传通讯，2025年第10期
作者：臧得顺，上海社会科学院社会学研究所副研究员、城乡社会学研究室副主任，上海市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研究中心研究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