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习近平总书记强调，“各地区谋划‘十五五’时期经济社会发展，要在全国大局中精准定位，加强规划衔接”，“注重体现自身特色、发挥比较优势”。
“五个中心”是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对上海城市的总体定位，是上海在国家现代化经济体系中的定位要求。“十五五”期间，如何持续强化“五个中心”建设的整体效应、平台效应、放大效应和辐射效应，推动“五个中心”功能实现新提升？今刊发上海社科院专家的部分研究成果，以期为“十五五”规划纲要编制提供参考。
全球城市功能竞争的本质是制度体系的竞争。深化制度的融合改革创新，打破“孤岛效应”，加快“五个中心”的“联动增值”，实现从“单点突破”到“五指成拳”，发挥好整体、平台、放大和辐射四大效应，是当前及未来上海五个中心建设的新方向、新要求。上海若能在体制创新、政策协同、数据流动、监管互认、人才共享等制度层面实现突破，必将形成超大城市多中心功能联动融合发展的“中国方案”。对此，我们有必要充分借鉴全球顶尖中心城市的有益经验。
国际城市多中心功能联动的三大模式
考察国际都市的发展历程，其经济功能体系的成功往往源于“多中心深度耦合”，经济功能中心的联动需突破“物理叠加”，转向“化学反应”。这些顶尖城市主要有三种联动模式：
一是，纽约“金融+科创”双螺旋：华尔街与硅巷的共生。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以后，面对金融对城市影响的不确定性，纽约通过打造硅巷，成为世界领先的科技之都。纽约将曼哈顿的资本优势与硅巷的技术创新有机结合，走出了一条资本牵引创新、技术重塑金融的双向赋能、相互促进的双螺旋联动发展之路。华尔街为硅巷提供了全球最密集的风险投资网络，传统金融机构如高盛、摩根大通等，通过战略投资、设立金融科技创新实验室、孵化器等方式深度参与科技生态，形成“资本-技术-产业”闭环。同时，硅巷的科技创新反哺华尔街的传统金融业务，人工智能交易系统已取代高盛60%的交易员岗位，黑石集团通过AI模型优化资产配置，金融科技企业如Robinhood通过零佣金交易平台颠覆传统券商模式，倒逼摩根士丹利等机构加速数字化转型。
二是，伦敦“金融+航运”双枢纽：从劳埃德（Lloyd's）到波罗的海交易所。伦敦作为全球历史最悠久的国际金融与航运中心，是以劳埃德的保险创新为起点，以波罗的海交易所的航运定价权为核心，最终在金融城的制度框架下形成全球资源配置中心。劳埃德作为全球领先的保险和再保险市场，以高度专业化和定制保险的能力，满足客户独特海上保险要求的具体需求，其承保能力直接降低了航运融资成本，成为伦敦航运枢纽的“风险对冲器”。波罗的海交易所的运价指数成为全球贸易“风向标”。劳埃德的经纪人依赖交易所的运价数据优化保险定价，而交易所会员通过劳埃德对冲运输风险，形成“数据—保险—交易”的闭环。通过深度协同，构建覆盖风险定价、交易撮合、争议解决的全链条服务体系。这种模式的成功不仅源于历史积淀，更依赖于金融工具创新与航运规则制定权的结合，通过规则与数据共享，构建垂直生态圈。
三是，新加坡“贸易+航运+金融”铁三角：自贸港的杠杆效应。众所周知，新加坡面积小、人口少，但人均GDP突破8.2万美元，是世界公认的全球贸易与大宗商品交易中心、全球金融资本与财富中心、全球最富裕宜居城市与人才汇聚中心以及全球最繁忙的国际航运中心，开创了贸易+航运+金融国际三大中心并举的联动发展典范。其成功得益于开放繁荣的金融资本市场、优惠低廉的税收政策、完善透明安全稳定的法治体系、国际化接轨的社会运营体系，尤其是依托自由贸易港政策，将贸易流量转化为金融和航运增值服务。这印证了制度创新是联动发展的加速器。
以产业链为纽带推动多中心功能深度融合
尽管近年来上海高度重视“五个中心”的联动发展，尤其是对金融中心和科技中心联动给予高度重视和推动，取得一定成效。但对标国际案例来看，“五个中心”建设由于长期以来由不同职能部门分头设计、各自推动，分散化建设导致各种割裂问题，包括功能割裂、要素割裂、制度割裂，制约着联动发展效应。
加强上海“五个中心”建设协同联动，全面提升上海城市能级，是更好应对近期外部形势发展变化的重大使命任务。上海需借鉴全球经验，构建“制度创新-平台赋能-生态协同”三位一体策略，重在以产业链为纽带推动多中心功能深度融合，实现“五个中心”建设有机融合，全面提升城市能级和核心竞争力。
首先，以制度创新打破“玻璃门”，构建协同联动的总体性规则体系。在全市层面设立“五个中心联动发展”的跨部门推进机构，制定出台推动“五个中心”联动发展的顶层制度安排和政策框架，为政策协同、工作联动、数据共享、人才政策互认等提供有力的组织和制度支撑。积极建立跨部门监管沙盒，由相关机构联合设立“协同创新办公室”，对区块链贸易融资、航运衍生品等跨界产品实行“一事一议”快速审批，赋能推动联动发展进程。
其次，以平台赋能为思路，打造“五个中心”整合共享的“数字底座”。整合航运交易所的货运数据、上海票据交易所的供应链金融数据、市科委的专利数据，建设集“五个中心”一体的“上海国际数据港”，打造共享“数据中台”，向持牌机构开放API接口，切实推动数据资源共享，让数据整合共享为功能整合放大提供支撑。自贸试验区临港新片区划定“五个中心”联动试验区，允许金融、航运、科创企业共享“跨境数据白名单”，实现提单、专利、信用报告等数据跨境安全流动。
最后，注重生态协同，以产业链重构带动多功能相互联动赋能。重点促进金融中心“输血”科创中心，鼓励金融机构设立“科创母基金”，允许保险资金以“股债联动”方式投资硬科技企业，破解“死亡之谷”融资难题。推动航运中心“反哺”贸易中心，支持开发“航运-贸易-金融”一体化数字平台，提供从订舱、报关到供应链融资的全程服务，争夺国际定价权。
来源：文汇报，日期：2025-06-17
作者：陶希东，上海社会科学院智库研究中心副主任、研究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