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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军:李亚农有古文字学精密研究之力

日期:2020/12/16|点击:275


在中国古文字研究领域,李亚农的名字一直掷地有声。2018年上海市社会科学界联合会公布了首批六十八位“上海社科大师”的名单,李亚农先生位列其中。

李亚农先生少年时期即赴日本,曾在京都帝国大学文学部求学。上世纪30年代归国后,撰有研究甲骨文和金文的著作四种,即《铁云藏龟零拾》《殷契摭佚》《金文研究》《殷契摭佚续编》。李亚农先生早在日本留学期间即加入中国共产党,从事革命活动。抗战军兴,又投笔从戎,作为新四军敌工部副部长,在大江南北为祖国的独立和自由而战。从这个意义上说,他又是一位名副其实的红色历史学家。此次,我们与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联合推出的《李亚农古文字研究四种》,就是上述四种著作的合集,系李亚农先生自日本归国后,到赴苏北从军前,从事中国古文字研究的主要成果。

当时,他改名为李旦丘。这个化名是以周公旦和孔丘缀合而成的。他决定把自己的时间、精力转到学术研究上来。1937年,通过沈尹默先生的介绍和帮助,他进了孔德图书馆。孔德图书馆是法国人出钱办的中法文化出版委员会下属的一个汉学研究机构。进了孔德图书馆后,他开始了自己的学术研究工作。李亚农对甲骨文、金文很有兴趣,打算在认识几个契文、金文之后,通过这些最古老的文字去研究一点古代社会情况。谁知道一钻进这些甲骨、鼎彝堆中,便乐而忘返,竟把古代社会的研究置诸脑后,研究起中国古代文字学本身来了。这样,他从1937年开始,利用孔德图书馆的资料,先后写了四本古文字学著作和一些单篇论文。

《铁云藏龟零拾》出版于19395月。1938年夏,李亚农先生从友人那里见到吴振平所藏甲骨拓墨93片。这批甲骨文片系刘鹗旧藏,有几片已见于《铁云藏龟》,但大多数未经著录。他对这93片甲骨逐一进行考释,并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殷契摭佚》1941年出版。1939年春,一个书商带了罗振玉所藏甲骨拓墨千余片来到孔德图书馆求售,沈尹默先生将它们买下,并交给李亚农研究。“入秋后,余始选其文句之较完整者与乎文字较值注意者凡一百一十八片,编为是篇。”这些拓片分为祭祀、贞夕贞旬、用牲、田猎、征伐、杂卜六类。

《金文研究》出版于19417月。李亚农先生在这本金文著作中,“大胆地来了一个新的企图:即追求文字的构成要素的变化,更进一步而穷其历史的发展。因为这一新企图之故,或许又有人要讥之为‘奇特之士’了”。李亚农以追求学术的进步为己任,对于前人的研究成果,可接受者无不乐于接受;至于错误,却决不愿盲从。在方法上,也不愿为旧法所囿。

《殷契摭佚续编》完成于1941年,战争中无法印刷遂托友人保存书稿,1950年才出版。此书共收甲骨拓片349片,内容包括祭祀、用牲、食货、田游、征伐、天象、贞夕贞旬、杂卜八类。

顾颉刚先生曾经赞誉他:“做到了古籍、古文字与马克思主义的结合……在这一学科上,郭老有开山之功,李氏有精密研究之力。”

作为上海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的首任所长,李亚农先生的建所方针和治学理念,对于历史所的早期发展具有底定性的影响。即使是60多年后的今天,在上海社科院历史研究所的会议室、走廊和图书资料室里,仍然能感受到李所长遗韵犹在。

纵观李亚农先生的一生,在学术上曾遇到过三大阻力。其一是中日战争爆发,他不得不中断自己酷爱的古史研究,投身于硝烟战火、军旅生涯约十年之久。其二是上世纪50年代末随着“历史研究为无产阶级政治服务”愈演愈烈,作为所长的他,面对高压虽内心强烈抵触,但有时也不得不作违心之语,以致去世后仍被极左势力定为“漏网大右派”。难怪后来有人感叹,“李亚农幸亏是在1962年去世了,否则他的身体绝对扛不住‘文革’的折磨”。其三,便是他正当学术盛年,就因患重病而不得不长期休养,乃至最后抱憾早逝。战争来袭、政治高压、健康受损,都像恶魔的影子,时时尾随在学术女神的背后……

亚农先生在生前当然不会想到,我们这些他的“后人”,几十年后又遇到另外两大阻力。其一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经济大潮冲击学术界,读书无用论盛行,学者们收入低、出书难,以致弃学从商者不在少数。其后果甚至影响至今,本所五六十岁的人才相对稀缺,就是那次大冲击的结果。其二是近一二十年来学术工作管理和考评中出现的一些弊端,如功利、短视等,在一定程度上甚至滋生了学术腐败,对学术共同体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学术研究,作为人类探知真理的意识之美,古往今来,总是难免受到一些消极干扰,阻力和困扰或也可说是常态。但有一点是相同,那就是真学者,从来不会去同流合污,也不会缴械归降,而是坦然、坚韧地面对甚至傲视。在这个方面,李亚农先生是我们最好的先驱和榜样,他永远和我们历史研究所在一起!


来源:社会科学报“思想工坊”融媒体20201211

作者:上海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研究员 马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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