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是现代化的必然结果。以什么作为城市精神的追求目标，关系到这一城市的品格塑造。上海这座城市应该具备什么样的品格？是简单的拿来主义还是寻找自己的城市之根？纵观上海的发展历程，可以看到，上海品格既是基于传统的，又是着眼于现代的，上海品格既饱含深厚的传统根基，又深受现代之风的洗礼。
自从李欧梵解读了上海这座城市的摩登传统之后，上海的其他品格在逐渐被人淡忘。摩登上海只是世界文化的一面镜子，映照出的只是世界文化的一斑。上海要继续在现代化的道路上前行，城市品格的塑造显得十分迫切。一个国际大都市的目标不只是在城市的硬件建设上体现世界一流，更为重要的是在软件的建设上得到世人的认可，而这正是由城市的品格、城市的精神为主导的软件所体现的。
上海这座城市自开埠以来，一直延续着一些好的传统，比如，洋行职员遵循的重合同、讲信用、守规则等风气，在当下发展经济的社会里显得尤为重要。国内民众对上海文化的认同，其实也包含对这样一些规则的认同。但这些规则随着社会经济的进步，由于利益的驱使而逐渐被忽视。重塑和强化对上海本身的品格塑造，是对多年来上海城市发展路径的一次提升。锻造城市的公正、包容、责任、诚信的品格，是一项长期的努力，需要一个磨历的过程。这八个字正是基于对社会民众价值取向的概括，也是对市民文化素质的引导，需要从每一个人做起，从每一件事做起。
一个更加开放的城市，必须在规则的建立和素质的养成上获得更多人的信赖，城市才有可能展现自己的城市品格。每一次对城市品格的认识提高都是城市实践的更进一步。尽管上海这座城市历史不够久远，但毕竟经历了殖民时代的洋行作风，也经历了计划经济时代的官僚保守。上海城市的复杂性格需要更进一步的认识。曾经的诚信传统和当今的缺乏创新都是上海不可回避的现实。当然，这些现实在发展的过程中也在不断地变化着。改革开放几十年，上海的经济社会发展成绩有目共睹，但在改革进程中许多负面问题也在显现。针对这些问题，“公正、包容、责任、诚信”价值取向的提出是及时的，因为上海这座城市深知，当今国际城市的现代发展目标是不能拒绝这些内涵的。只有坚守这些原则，才能营造和谐的社会环境，才会被国际社会所接纳。
城市的现代化是社会发展的绝对命令。上海提出的“公正、包容、责任、诚信”城市价值取向，表明了上海这座城市对自身形象的追求。这座城市孕育了浸润现代理念的青年学子，对这八个字，他们通过《上海品格》一书作了深入解读，他们深深懂得现代城市所需要的品格和精神。
公正是维护良好秩序的底线。西塞罗说过：公正的原则必须贯彻到社会的最底层。公正只有获得最底层的接受，社会的稳定才有了基础。中国社会由于历史的原因，制度还不健全，公正的建立还需要一个过程。但是，社会前进的力量始终来自于公正。社会的进步也是以此为前提的。唯有公正，社会才能凝聚人的力量去推动进步，否则，观望和等待只会延误时机，甚至导致社会肌体的溃败。公正也是一个社会得以维系的基本价值取向。人类因为相信公正的存在，就会促使民众认为生命是值得去过的，并会为此付出哪怕一生的努力。
包容是社会和谐相处的品格。包容是一个城市的胸怀。由于人类社会群体的复杂和利益诉求的不同，导致现代社会价值取向的多元化。社会要形成有机团结，就如哈贝马斯所说，“包容是要形成一个共同体，这个共同体对所有人都是开放的，包括那些陌生人或那些想保持陌生的人。”即如费孝通先生所说，“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与共，天下大同。”上海近200年的传统就是不断吸纳各种人群和各种文化的过程，因而得到世界更多的认同。在新的背景下，上海呼唤一种更包容的品格，那就是，上海不只是做中国的上海，还要做世界的上海。
责任是城市市民有所担当的动力。马克斯·韦伯认为，现代社会要建立一种责任伦理，才能体现一个社会的责任意识，而不只是仅仅停留在信念上。也就是说，责任伦理就是要求行动之前，以后果为导向，事先具备责任意识，在过程中确保目的、手段、工具等都无害的基础上去行动，而不是空有信念伦理，只从出发点考虑，而不介意结果的危害。在实际工作中，要把责任意识落实在具体行动中，这样才是真正敢于担当的市民，而对于政府而言，更需要具备前瞻性的责任意识。比如，政府和社会公众对企业施加的法律和道德的压力愈大，企业履行社会责任的态度就会愈加积极。政府具备责任意识，就不会等到问题出现，再去考虑应对策略。
诚信是民众相互依赖的基石。《说文解字》说：诚者，信也；信者，诚也。《中庸》又说：诚之者，人之道也。从古至今，诚信都是人立世之根本，是为人的基本准则，而社会诚信则是个体诚信的聚合。诚信是社会信任的基石，也是市场经济得以健康发展的前提。遵守契约是诚信的一种表现，任何外在的约定或多或少都会存有瑕疵，这就需要人们内心遵守诚信之道，本着诚信的态度处理问题。换言之，制度和法律是保证诚信的基础，而个人德性修养则决定着诚信的高度。对于社会改革而言，倡导诚信的目的就是要求一切从实际出发，面对困难要实事求是，解放思想，不断创新，让社会成为民众信赖的家园。
上海城市品格的定位，是上海这座城市渴望塑造的未来形象目标。这一形象诉求符合国际城市的眼光。上海的青年学子在他们的理论领域里用心诠释着心中这座城市的品格，这其实也是学子们内心描绘自己大写的人的品格。诚然，城市品格需要由一群人所代表，更需要一群人用行动去践行，这样就不会仅仅停留在书本上枯燥的理论层面。作为一次尝试，东方青年学社的学子们促使了《上海品格》这本书的出版，努力在认识上厘清一些问题。
东方青年学社在上海十余位青年学子演讲的基础上，编撰了《上海品格》，字数不多，捧在手里却感到一种沉甸甸的份量。青年作为城市未来的建设者，他们所具备的精神体现着城市的品格。面对社会发展过程中的种种问题，他们没有回避，勇于直面讨论，这本身就是一种责任和担当，体现的是他们对社会的关怀和理解，也体现了一代学子的社会良心。
（《上海品格：城市价值取向读本》，上海东方青年学社编，上海人民出版社2012年4月版）
（作者为社科报副总编 高级编辑）
来源：文汇报 2012-0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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