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希腊议会在
但是，希腊国内民众的愤怒情绪和抗议活动使得外界担忧希腊政府是否有能力落实所承诺的缩减开支方案。希腊国内现在有越来越多的人支持政府违约，并且希望退出欧元区，恢复希腊原来的货币德拉克马。希腊一些财经界人士还认为，德国实际上希望希腊违约，不断压希腊紧缩就是让希腊最终选择违约，并退出欧元区。德国财长朔伊布勒在
在这些看似矛盾和混乱的信息后面，真正事实是什么？希腊是否必然违约？希腊违约就一定会引发欧元区崩溃吗？
违约似不可避免
从技术层面或者从希腊所面临的实际还债压力来看，希腊违约的确是迟早的事，因为希腊的国内生产总值2010年为2302多亿欧元，而希腊政府负债总额目前超过3300亿欧元，根据欧盟最新统计，到2011年第三季度，政府债务占国内生产总值比率上升至159%。希腊2010年度的财政收入总额只有926亿欧元，财政赤字尽管从2009年的366亿欧元减少至2010年的241亿欧元，但在可预见的将来仍然不可能有盈余。因此，即使希腊获得1300亿欧元的资助，帮助其短期内渡过难关，但是这些资金并不是无偿赠与，而是贷款，只是利率低、期限长的贷款。而希腊实际上已经丧失偿债能力，等到新的债务到期，希腊还是会面临违约的困境。
也正是看到这一实质性的债务负担，德国要求希腊先与私人债权人谈判债务减值，达成协议后才能给予官方新的援助资金。其实让银行减记所持希腊政府债券的价值，已经是一种违约，只不过不是所谓“无序”的违约而已。因此笔者判断，希腊未来总是有一部分债务是无法偿还的，问题只是坏多少账？坏谁的账以及以什么形式坏账而已。
退出不是必然选项
如果希腊违约不可避免，那么希腊违约是否会退出欧元区？甚至是否以退出欧元区的方式并赖掉所有欧元计值的政府债务？现在很多人担忧的就是这后一种结果。应该说，希腊在最后无法通过自身力量应对偿债压力又得不到想要的欧盟及国际社会的救助时，会选择主动违约，甚至有可能选择同时退出欧元区，并且存在着最坏的可能性，即退出欧元区后停止偿付所有欧元的债务。
就目前看，希腊有一些民众认为希腊退出欧元区后可以通过通货膨胀和希腊德拉克马的贬值来化解所有的问题，因此支持退出。而德国有些民众也认为希腊是个累赘，将其抛弃，欧元区的问题就解决了。正是这些民众存在上述认识的误区，使得希腊违约和退出欧元区同时发生的可能性不能被排除。
但是需要指出的是这并非必然结果，因为希腊即使违约也并不一定就必然要退出欧元区，也并不一定就能够赖掉所有欧元的债务。即使希腊退出欧元区，债权人在法律上仍然对希腊有着追索权。希腊一些民众天真的想法并不符合事实，也未必能够实现。
从理论上讲，希腊违约拒绝偿还债务后仍然可以留在欧元区。所有的债权人此时将与希腊政府进行债务重组的谈判，如果能够达成协议，希腊可以继续在欧元区生存。希腊退出欧元区的成本不见得比留在欧元区低，而其他国家要将希腊逐出欧元区必然要面对可能引起的连锁反应和外部世界对欧元区信誉下降的风险。由此带来的冲击不是欧元区国家所能控制的。
退出的代价将超预期
如果希腊真的退出欧元区，将会产生哪些冲击和影响呢？
首先，欧元区内整个金融市场发生混乱，希腊国家金融体系崩溃。希腊违约尽管会给欧元带来冲击，但不是致命的。如前所述，希腊可以与债权者谈判，通过展期和减免部分债务等办法重新安排获得喘息，金融机构的损失可以限制在一定幅度内，扩散效应可以得到一定的控制。但是如果希腊同时退出欧元区，原来的欧元债务的重新安排就会变得非常艰难。另外，希腊重新恢复发行本国货币给希腊经济带来的冲击和成本是不确定的，如何重新确定德拉克马与欧元的汇率，市场是否会接受德拉克马都是不确定的。希腊整个经济可能陷入崩溃，外部资金将会全部撤出以规避风险。
其次，希腊将重蹈冰岛违约后其货币被国际金融市场停止交易，资产被冻结，本币大幅度贬值，国内物价飞涨等覆辙，加上外资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都会对希腊裹足不前，希腊希望赖账而试图躲过债务压力事实上是不可能的。冰岛在危机后反而要求加入欧元区，从另一个侧面说明一个丧失了主权信用和本币信用的国家是没有出路的。
第三，对欧元区而言，希腊的退出将使欧盟面临是否同时要希腊退出欧盟的困境，欧元区国家与希腊的经济联系可能被迫暂时中断，原来的债权人可能面临全部损失从而在欧盟内部甚至全球引发新一轮的资产价值缩水和金融危机。欧元区可能成为一个高风险地区，墨西哥1980年停止偿付外债后引发的10年拉美债务危机有可能在欧元区重现，外资将长期不敢进入该地区。这对于欧元区和欧盟都是灾难性的，欧盟必然会试图避免。
最后，希腊退出欧元区将使得其它负债率高的国家面临同样的压力，外部市场也会增强这些国家退出欧元区的预期。仅仅这些就会导致葡萄牙、西班牙等国的偿债压力增加，这些国家的融资困难也会进一步加剧，多米诺骨牌效应可能就会真的出现。这也就是为什么很多学者预测希腊违约并退出欧元会导致欧元区崩溃，欧元最终会走向消亡的原因。尽管欧盟有着很多手段来避免这种灾难性后果的发生，但代价是巨大的。
化解危机在于政治意志
笔者认为，希腊债务违约是高概率事件，但是希腊退出欧元区目前尚难以确定。随着法国、德国大选尘埃落定，默克尔目前对希腊缩减财政赤字寸步不让的立场可能会发生一定的松动。届时，希腊获得外部资金的难度将会降低。欧洲中央银行正在悄悄地通过给商业银行放松信贷和鼓励商业银行持有政府债券的手法，逐渐发挥最后贷款人的角色。只是这种方法是间接的量化宽松，不像美联储那样直接通过量化宽松政策购买政府的债券，因为欧盟的相关法律禁止欧洲中央银行这样做。但是，只要欧洲领导人在政治上达成一致意见，现有的法律障碍是很容易找到突破途径的。因此，高债务国家获得市场融资的困难将会下降，再融资的成本有望降低。
外部世界也越来越认识到维持欧元区金融稳定的重要性，即使从欧元走弱的趋势中获益匪浅的美国也不希望欧元区垮台引发金融危机。中国政府一直期望欧盟拿出有效的方法克服危机，并且在最近表示要更多参与欧洲债务危机的解决。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也会把解救欧债危机作为当前最重要的工作。因此，欧债危机在度过2012年上半年偿债压力高峰后，有可能逐渐走向平缓。预测欧元区将崩溃似乎过分悲观，也不符合大多数欧元区国家的利益与愿望。
（作者为上海欧洲学会副会长、上海社会科学院欧洲研究中心主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