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大国既无力承担全球治理的责任和义务,又不甘心在一些关键领域成为被治理的对象
IMF就像一个消防员,面对越来越多的火灾,有点力不从心
黄仁伟(上海社科院副院长、上海外国语大学教授)
2011年,西方大国陷入多重困境,美国财政危机、欧洲债务危机,日本震后重建,都束缚着它们的手脚,无暇他顾。无论是议题设定还是机制建设,都显示出国际公共品供应的严重短缺。与此同时,新兴经济体虽然对全球经济治理的共识和协调机制正在形成之中,但在全球经济治理的舞台上,并未取得核心话语权,在提供国际公共品的能力上还远不能取代西方大国。于是,全球经济治理的主体和主题都出现了模糊化趋向。一段时期内,全球经济治理的主题错位和主体缺位现象将不可避免。
这样,就出现一幅尴尬的图景:以往一贯以治理者自居的西方大国既无力承担全球治理的责任和义务,又不甘心在一些关键领域成为被治理的对象。全球货币—金融治理是当前全球治理的核心领域,但是美国和欧盟都不愿意放弃其既得利益,更不愿意改变维护其利益的国际金融规则。例如,当前欧元和美元的信用都出现令人担心的问题,但是几乎所有西方大国的领导人都在这样事关世界和平和发展前景的重大问题上采取鸵鸟政策,都不愿意正面讨论这些问题对世界货币体系可能造成的严重风险,以及如何防范这些风险甚至是全球货币危机。可以说,凡是涉及到国际经济秩序的核心问题,西方大国都不想纳入全球治理的主题之中,这是主题错位的突出表现。
同时,西方大国又在已经取得进展的全球治理议题上采取倒退的做法。其中最突出的就是气候—低碳问题治理。几乎所有西方国家都不愿意承担比《京都议定书》更多的减排义务,还有相当一部分发达经济体决定在原来减排义务的基础上倒退。只有中国不仅做出了降低单位GDP排放量的承诺,而且把降低碳排放绝对总量的时间提前到2020年。但西方对中国的这一重大决定反应冷淡,表明了他们在气候治理问题上不敢担当又不愿认输的进退两难心态。这是全球治理主体缺位的表现。
在理论上讲,全球治理和区域治理应为互补。当全球治理陷入停滞状态时,区域治理可以率先推进。但是今年的区域治理也呈现复杂化甚至严重危机的局面。以欧债危机为标志,曾经是区域治理模式样本的欧盟成为区域治理的最大缺位。
欧盟区域治理的困境也折射出全球治理的严峻性。相对同构同质的欧盟都会在治理过程中遇到如此深刻的危机,世界上不同文化和制度背景的国家实行共同的全球治理,岂是易事?
理查德·J·卡巴里洛(美国麻省理工学院经济学教授)
欧债危机刚开始时,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误诊了危机的性质和严重程度。今年以来,IMF虽然认识到了危机的严重性,并加快应对步伐,其做法受到了欢迎,但不幸的是,危机的发展已超越了IMF的能力。
尽管如此,IMF的信贷额度和其他保险工具仍是全球金融体系中的重要工具。2012年,IMF在欧洲以及受到欧洲银行体系去杠杆化影响的新兴经济体中的作用都可能增大。
莫里斯·格德斯坦(美国华盛顿彼得森国际经济研究所高级研究员)
在处理欧债危机上,IMF暴露出自身资金不足等问题。IMF就像一个消防员,面对越来越多的火灾,有点力不从心。这造成IMF行动一直很缓慢。IMF已经做出了一些改革,如在全球经济安全网方面取得了进展。在加大新兴经济体国家的作用方面也做出了努力,但是仍有可以加强的空间。随着时间的推移,新兴经济体在全球经济中扮演的角色会越来越重要。亚洲的新兴经济体对IMF的参与度不像欧洲和美国那样高,他们也较少推举进入IMF管理层的候选人。虽然中国的朱民现在担任IMF的副总裁,但是对于新兴国家来说仍然不够,他们必须更多地参与到IMF等机构中来。
展望未来,2012年将是一个困难的年份。欧债危机遗留的问题太多,有增长的问题,有竞争的问题,有银行的问题。由于大选年里两党无法达成一个明智的财政策略,美国经济也不乐观。
奥利佛·简尼(美国华盛顿彼得森国际经济研究所高级研究员)
IMF试图在防范新的危机方面有所作为,如IMF开发的新贷款机制和新分析工具,以更好地了解外溢效应,防止金融危机进一步蔓延,给予新兴经济体更多影响力等。
基金组织的治理改革直接关系着基金组织长期资金来源的稳定性。明年政策辩论将继续以欧债危机为主。应对危机主要依靠欧洲国家的政策选择。当欧元区各国政府欲实施一个有说服力的应对政策时,IMF可能会被要求介入更多。这就产生一个问题:非欧洲国家是否同意提供大量新资源,提高IMF信贷能力?无疑,他们将要求IMF进一步进行治理改革作为回报。(人民网驻美国记者 张 旸采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