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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体解读京沪高铁对沿线6座城市影响

日期:2011/06/16|点击:5

昔日红火的崇明扁担戏逐渐濒临失传,朱雪山却默默坚守了近三十载

 “祖宗传下的,不能断在我手里”

本报记者 陆一波

凌晨4时许,天还没亮透。

崇明胜利村54岁的村民朱雪山却已起床。这天,是端午小长假第一天。离他所在的中兴镇五六十公里外,县里举办了端午民俗活动。作为首批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崇明扁担戏的传承人,朱雪山要去那里连演3天。

但对他来说,平日里的扁担戏表演很少会这么忙碌。“距上一次在奉贤菜花节的表演,已经有两个多月了。”朱雪山显得有些无奈:“一年表演的时间加起来也不足两个月。”

在端午演出后“赋闲”了一个星期,朱雪山今天将赴常州演出。他并不知道今天正是第六个“中国文化遗产日”,但他知道:流传了百余年的扁担戏正面临失传的可能。“看的人越来越少,演的人也越来越少。”尽管如此,演了近30年扁担戏的朱雪山还是心怀希望:“祖宗传下的,不能断在我手里。”

挑着扁担“登堂入室”

一副担子20多公斤重,朱雪山挑在肩上,换了三辆车才到演出的绿华镇。

正式演出10时开始,朱雪山却早早做好了准备:拿出全套家什——一根扁担、一张“A”字形高脚凳、一个紫红色绒布帷幔。摆开高脚凳,将扁担一头插入凳子第二个踏阶的槽口,一头撑起打开的帷幔,将锣钹架在凳脚之间,一个不到2米高、不超过1平方米的戏台便展现在众人眼前。“表演时,我就躲到帷幕里,坐上高脚凳、手戴木偶套、脚踩锣钹,唱、念、做、打全由一人完成。”只要一说起扁担戏,朱雪山总是很来劲:“一副担子、一套行头走四方:一个人、一张嘴,演活一台戏,这是扁担戏的最大特色。”

 “扁担戏,又称布袋木偶,和提线木偶、杖头木偶并誉为三大木偶。”朱雪山娓娓道来:相传清朝中后期,一位姓李的江苏艺人来到崇明新五 一带演出扁担戏。当地人顾再之拜他为师,从此扁担戏就在崇明流传开了。清末民初,扁担戏传到了朱雪山的爷爷朱克成手里,“爷爷设计了沿用至今的伸缩、移动式小舞台,改进了表演方式”。解放初期,朱克成还和小儿子朱文学加入向化公社文工团参加演出。后来文工团解散,朱克成父子回家务农,但外出演扁担戏仍是经常的事儿。

从小耳濡目染,27岁那年,朱雪山正式接过祖辈衣钵,开始表演扁担戏。那时的崇明乡间,几乎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农民也很少外出。挑着担子送上门来的“文化休闲”,是农民们最喜爱的一种。“锣鼓响,脚底痒。只要听到村口扁担戏的吆喝声,人们就会纷纷跑出来看 ‘木人头戏’(崇明方言)。”当时,一个木工一天的收入只有1.21.5元,朱雪山演一场就有两三元,一天能演五六场,“外出表演2个月,就能挣千把元呢”。

在各种庙会、民俗节日表演,自然是不在话下。朱雪山还挑着扁担“登堂入室”。1984年春节,中国民间文艺研究会上海分会举办 “民间艺术欣赏”展览,父亲朱文学和他在上海美术馆表演了扁担戏;此后,朱雪山又应上海木偶剧团邀请,为德国、日本戏曲界人士演出;80年代末,他更是远赴日本访问演出……

至今,朱雪山仍保留着当年他们在上海美术馆表演时主办方颁发的证书。20多年过去了,证书已泛黄破损,但毛笔字迹依旧清晰:“祝您在继承发扬祖国民间艺术事业中作出更大的贡献。”

 “那时候觉得扁担戏应该会有很宽阔的前景。”朱雪山说。

表演反倒成了副业

演出开始了,朱雪山钻入了帷幔。“哐——哐——哐——”几声锣钹响过,观众便从四周聚拢过来。一时间,猪八戒、孙悟空、老虎精轮番上阵、激烈厮打……紧张的剧情、惟妙惟肖的配音,令观众拍手称绝。

60多岁的观众龚阿姨带着上三年级的孙女一起看表演:“像她这么大时,村里经常有扁担戏演出。”指着小孙女,龚阿姨兴奋地说道。而小孙女显然没有奶奶那么兴奋:“只在电视里看过木偶动画片,没见过这样的木偶戏。”许多年轻观众也都感到新奇,纷纷拿出相机拍照留影;有的甚至忍不住想要掀起帷幔,一探究竟。

一场表演完毕,朱雪山走出帷幔,古铜色的脸庞上已细汗涔涔。抹了把汗,他摘下套在手上的布袋木偶,给好奇的观众看:“这还是我第一次表演时,父亲亲手做的呢!”朱雪山递出木偶时,记者发现他的手也被太阳晒成古铜色,粗糙而厚实。

 “现在表演扁担戏反倒成了我的副业,我的主业是种地、养蟹苗。”朱雪山说,以前崇明人婚丧嫁娶都喜欢请人来演扁担戏,他们挑着担子走村进乡或到苏浙一带演出,都是很有“市场”的。变化发生在上世纪90年代,电视、电影在农村逐渐普及,人们的业余生活变得丰富起来。不仅如此,更多农村人开始走进城市求学求职,崇明岛上也来了不少打工者,对于他们来说“扁担戏的崇明话台词根本就像外语”……种种原因令看扁担戏的人越来越少,演出收入根本没法维持生计。

朱雪山有一儿一女。女儿已结婚,儿子刚工作不久。在农村,家庭花销大部分得靠“当家的”。为了让家里的日子宽裕些,朱雪山种地、养蟹,前些年还捣腾开过小店。“我也希望能有更多精力用于扁担戏表演和传承……”话没说完,他叹了口气。

一个不争事实是,扁担戏正濒临失传。目前,崇明仅有朱氏家族6副扁担。“大多数人都在家里务工,有的则在市区开出租车。”朱雪山说,经常活动的也只有他和堂兄了,都已年过半百。

近年来,在县文化馆、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中心等帮助下,他已整理出了 《武松夜战蜈蚣岭》、《唐僧取经》、《薛仁贵大破摩天岭》等剧本,但还有五六个剧本仍停留在记忆与口口相传。“如果祖传的技艺失传了,怎不叫人痛心?”

 “活态”传承才是关键

千百年来,崇明独特的岛屿文化环境,保留下了扁担戏。目前,扁担戏已成为我国仅存的单人布袋木偶戏。随着城市化进程的加快,崇明扁担戏的生存土壤也在加速流失。

 “扁担戏的遭遇,是不少非遗项目的写照。”目前,上海有市级非遗项目128个,国家级非遗项目50个。“非遗项目是历史发展的见证,是民族的记忆。”上海社科院文学所研究员蔡丰明曾不止一次疾呼:“保护她,就是保护历史、保护共同的文化记忆和文化沉淀。”在他看来,扁担戏这样的非遗项目,可以走原生态保护和市场性保护两条路。

所谓原生态保护,就是原汁原味地将扁担戏的发展脉络、剧本等进行挖掘梳理,并对传承人进行保护,同时进行徒弟带教等;所谓市场性保护,则要进行内容、语言和形式的创新。蔡丰明开出了一张救治扁担戏的“药方”:在传承传统戏目的基础上,多创作反映当代生活的剧本,让扁担戏跟上时代步伐;设计纯方言版本和“普通话+方言”版本台词,“就像周立波的海派清口,有沪语版和普通话版一样”;嫁接其他文艺表演形式,丰富扁担戏。“活态传承才是关键,这不是朱雪山一个人能做成的。”

据了解,《非物质文化遗产法》已于今年61日起正式实施。法律明确,政府是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第一保护人,其他组织和个人则是参与者;对非遗保护的资金来源,则要求“县级以上政府应当将保护非遗资金列入本级财政预算”;非遗项目传承人应尽到传承义务。

这些对朱雪山来说无疑都是好消息。更令他高兴地是,关心扁担戏已不再是只有专家。不久前,同济大学的大三女生林天韵组建团队,以“崇明扁担戏的保护与推广”为题制订了项目书,参加“意暖中华”全国大学生公益创意大赛。这个暑假,他们就将来到崇明,为朱雪山抢救、整理剧本。在林天韵的计划中,他们还将把扁担戏送进社区和学校进行表演推广,让更多人知道崇明有个扁担戏。

这让朱雪山看到了希望。还有一件事,也让他感到欣慰:儿子朱聪退伍后进了镇文广站工作,以前没想到要把这项技艺传给儿子,现在他可以把扁担戏作为一项专业来学习了。“儿子今年27岁,正是当年我正式表演扁担戏的年龄,希望一切还都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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