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以来,西方各种学术、思潮、文化被知识分子大规模、持续地引入中国,五四运动是这个过程中的重要转折。时至今日,如何以文化自觉的精神,系统回顾西学各个方面引进中国后的错综复杂情况,如何超越“中学”与“西学”的纠结,建构为人类作出更大贡献的中国文化?为此,“西学在中国:五四运动90周年的思考”,成为日前在上海社会科学院举行的《中国文化论坛》第五届年度论坛的主题。
一、西学在中国的历史、发展和现状
五四以后,西学传入中国的重心和维度从物质层面转到制度、生产方式、生活方式,乃至核心的思想、观念层面。思想、理论、著作等西方学术成果,文史哲、政经法等西方学科,大学、研究院、学会等西方学术建制,马克思主义、自由主义、保守主义等西方社会思潮,九十年来在中国被引入、传播和迅速发展。值得注意的是,塑造五四的西学本身在变,五四所影响的中国也在变,所以梳理西学在中国的发展历程是很有理论价值和现实意义的。
清华大学人文学院
同济大学哲学系
四川大学历史系
北京大学
上海社会科学院历史所周武研究员认为,五四时期由于文化市场的介入和出版业的市场化、产业化运作,新文化从校园试验迅速演变为席卷全国的思潮、运动和现代中国最具深远意义的文化事件。
二、西方学术之中国研究和中国影响的专题研究
五四开启了中西文化思想、价值观念激烈大碰撞的序幕,九十年来西学在中国的发展可以引发我们对此作出一系列的专题研究。
第一,关于西学影响下的中国传统研究。华东师范大学哲学系
第二,关于中国语境中的西方学术研究。上海社会科学院文学所包亚明研究员以“新天地”项目在中国大范围的扩张复制为例,认为与消费主义密切相关的“无地方性”空间生产,在全球范围内主要发生在第三世界,从根本上改变了城市研究和都市文化研究的语境,从而提醒我们在借鉴西方理论资源时,必须清醒意识到中国城市化进程的独特性。北京大学
第三,关于西学在现代中国的效果历史。上海社会科学院黄仁伟研究员认为,中国近现代外交思维是一个西学传入,并和中学思维融合的过程,当代我们外交思维需要新型的“西学为用、中学为体”,以西方价值观为用,以中国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体,并向世界输出我们的以“和”为重心的外交思想。美国康奈尔大学
第四,关于西学之中国研究的前提反思。上海社科院历史所熊月之研究员认为,晚清输入西学主体为清政府官办机构、传教士及其他来华外国人及相关机构、中国民间资本或民间机构,这三类机构与人物,由于其立场、出发点有别,输入西学的价值取向有明显不同。上海社科院哲学所俞宣孟研究员认为改革开放以来一场关于Being译名的讨论,影响到我们对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理解,影响到中国哲学史的建设以及中西哲学比较研究的开展。上海社科院哲学所童世骏研究员认为,中国人用汉语进行的西方哲学研究,存在思想上谬误和混乱的风险;为了规避这些思想风险,童世骏提出了一些具体建议。
三、超越“中学”与“西学”:未来世界中的中国文化
当代中国学术发展的政治、经济和文化背景已不同于五四时期,随着中国崛起于世界,中国意识和文明自觉已逐渐凸显,单纯西学东渐的文化传播途径和照搬照抄西学的文化思维不断受到反思和批判,但直接接续中国的传统文化也有狭隘之嫌,面对百年来中西文化纠结的格局,要有中国意识和世界眼光的并举,未来世界中的中国文化建构要超越“中学”与“西学”,中国梦应当是人类梦、世界梦。
复旦大学中文系
复旦大学哲学系
中国社科院外文所陆建德研究员认为,“赛先生”是个奇怪的、符号化的、指向不明的上帝,是为了争夺反封建话语权,不再是真正意义上的科学,实际上科学与宗教有着密切联系;认为倡导新旧结合背后具有文化多元可以共存的意义,我们需要接续上中国文化的传承。
童世骏研究员为本次论坛作了总结发言。童世骏指出,五四运动九十周年以后,人们对什么是西学,什么是中国,什么是五四,都经历了重大变化;我们此次会议的讨论,其实也是在对这些关键词做重新定义。童世骏强调,五四时期不少学人用来批评西方文化的理论武器其实不仅是由中国传统文化提供的,也不仅是由泰戈尔这样的非西方人提供的,而且是由倭铿、柏格森、罗素甚至杜威、马克思这样的西方人提供的;会议中许多学者同样也引用了当代西方的学术资源来反省引入中国的西学和中国人对待西学的态度。童世骏借助对近代以来一直被用来考察中学西学关系的“体用”概念的辨析,指出中学和西学以及它们之间的关系,其实都应该做建构主义的而不是本质主义的理解。童世骏从建构的语境、主体、方法和前景等方面对会议的发言进行了概括,并建议把胡适受西方影响而提倡的“批判的态度”与梁漱溟根据中国传统而提倡的“讲理的态度”结合起来,把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过程与五四以来中华民族整个集体学习过程结合起来,按照毛泽东“中国应当对于人类有较大的贡献”的期待,来自主地重构中国学术和中国文化,并以此(如鲁迅所说的那样)“证明究竟怎样的是中国人”。(胡俊)
来源: 中国文明网-文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