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近十年来最受追捧的传播手段,互联网以其虚拟、开放、无界、互动、海量等特点,使世界真正成了“地球村”。网络信息的传递速度和广度是过去任何一个时代所无法想象的。一个网民上传自己写作的稿件和拍摄的照片只需半秒钟时间;而一份网上稿件被另一家网站用抓取软件抓走并上网仅用时53秒。
截至去年6月,中国网民总数已达2.2亿人。据统计,在中国人获取信息的主要途径中,互联网居于首位。
中国现有1750万博客,每一个博客理论上都是一位“记者”;网民散处各地,一旦把自己看到的事件、拍到的图片传到网上,就成为一个传播者。再加上知识界精英和网上“意见领袖”的号召,网络舆论很快就会形成热点。
就受众而言,最容易触动信息感应神经的,是那种突然降临并给人带来恐惧的信息。比如2007年10月,浙江某地出现“霍乱”疫情,在信息公布之前,有关管理部门已监测到当地手机用户的短信往来中,“霍乱”两字出现的频率已相当普遍。另据国内某媒体报道,在阜阳手足口病的发生被公众普遍了解以前,“百度贴吧”里就出现了“阜阳儿童突然死亡”的帖子。更有意思的是,在SARS爆发初期,有些地方的“辟谣”声明也成了预警系统的“线索”。
当个人生活受到突发信息的严重影响,民众需要更多的真实信息来明了自己的处境以便选择正确的、合乎逻辑的应对行为。因此,网络媒体在突发事件的信息传播中处于举足轻重的地位。一些西方媒介常利用公众的恐惧悬念对某些突发信息进行耸人听闻的商业性开发,如上个世纪末期的海湾战争和美国疯牛病事件,曾受到一些媒介有意无意的恐怖渲染。
在突发事件的信息管理中,常涉及信息传播权的问题。因为大众传播负载着公共权力。尤其是在社会信仰缺失而个体心理脆弱的时期,突发事件的信息传播方式和修辞风格与潜在的风险存有正相关性,需要避免任何一种风险被夸大或隐匿化的倾向。互联网则同时肩负着信息传播与甄别的庄严使命.
据“新浪网”的记录,记录汶川大地震爆发的博客信息最早在新浪发布的确切时间是14:32:50,仅在地震发生的4分钟之后。与以往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这次有关地震灾区的信息和图片在网络媒体上铺天盖地,甚至影响了官方的反应。
数百名中国记者从四川抗震抢险一线发回了稿件;十多万志愿者在博客里记录了他们的所闻所见;各门户网站开设了与地震有关的专版,推出了网上幻灯片和视频;聊天室里热议各种救灾活动——无论是在新媒体还是传统媒体上,都充满了中国各界人士的建议、提醒、呼吁乃至批评。
互联网的力量与媒体职业化和商业化的趋势契合在一起,产生了强大的新型传播动能。顺应各级政府更为开放的态度,读者和电视观众不仅看到与以往相似的媒体宣传攻势:领导视察灾区指挥若定,人民解放军在抗震救灾中的英雄事迹等等,更有新一代的网络媒体以前所未有的敬业精神对地震进行深度报道。
在地震之初,网络媒体曾提到甚为尖锐的问题:地震专家为何未能作出早期预警?相关预报是否存在?当学校的建筑在地震中纷纷倒塌时,焦点就转移到了对建筑质量和官员腐败的质疑上。“我看到那个教学楼的钢筋,只有那么细细的一条,跟手指一样。”一位遇难学生家长愤怒的话语以及相关图片,在网上不胫而走……诸如此类的网络新闻促使政府反思应对之策并展开对深层原因的探究。
2008年5月15日,专栏作家皇甫平在知名杂志《财经》上撰文呼吁:“待到抗震救灾取得决定性进展后,再恢复必要的火炬传递活动”,得到了大量网民的支持。面对民众高涨的情绪,中国政府于2008年5月18日宣布暂停火炬传递活动,设立三天的全国哀悼日。为普通的受难民众哀悼,在中国历史上这是第一次。
当然,汶川地震中的这些变化, 并不意味着应急管理已出现全面改观、公民社会已然成熟,但它所表现出来的信息开放度令人欣慰。管理层或可以相信,信息开放的好处远远大于封闭的代价,在信息传播上的积极“互动”,能赢得民众的广泛信任与配合,获得国际力量的广泛支持和援助。
拜互联网所赐,我们体验并继续感受着中国大地上正在发生的深刻变化!
(作者为上海社会科学院信息研究所副研究员)
来源:《上海社会科学院院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