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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家书》的启示——知青史研究断想

日期:2009/03/02|点击:3

早就听说本所同事沈志明收到一套完整的《知青家书》,尽管我已从“老三届”研究进入到“文革”社会史的研究,仍然盼望它能早日问世。

我以为,关于“知青人”和“知青运动”的研究,再也不能纠缠于“苦难说”的自说自话、“无悔说”的自娱自乐了。它有待于突破——向学术领域突破,向学科建设和学科发展的方向突破——即它必须超越情感、意绪的发泄和倾吐,标树以史料开发为中心的研究思路,构建以问题解答为中心的研究框架,以至形成诸如以非常时代与正常人性为参照,以人口迁徙与城乡互动为参照,以青年运动的方向和特征为参照,以文革政治路线和人心向背为参照等等的研究“范型”。所以,当下关于“知青人”和“知青运动”研究的重心,应该是俯下身子去开掘和寻觅——云南知青陆融的这部家书,正是这么块原始的矿藏。它从1970525日,即第一封家书起始,到1979131日,即最后一封家书终止,历时8年半,共计累积了271封家书。

这部家书的宝贵之处,一是在于它的完整性,每封信均有编号,有查考记录,无一遗漏地保留了下来。二是在于它的细节性,陆融确实勤快且笔触细致,通读这部家书,可见其中有工作和生活内容的展示,如插秧拍蚂蟥、开荒种胶树、过节分猪肉、半夜看电影等。有政治运动和政治形势发展的进程,如从“一打三反”、“清队”到“讨论修改宪法”、“整党建党”,从“清查5·16兵团”、“批林批孔”到“学习无产阶级专政理论”、“反击右倾翻案风”等,基本踏准了城市文革运动的步伐。有工资物价和规章制度的记录,如“第一个月发工资29.02元,扣除生活费,余15.02元”;“这里的三七好的一两要十三元左右,一般要九元左右”;“种出来的黄豆、玉米按照30%上交,多余的属于连队”等,可为知青的经济状况研究提供依据。其他还有伤亡事故、大学招生、函授教育、恋爱、入党等多方面的故事和内容。因为毕竟是私人家书,自然还有一些属于“私密空间”的心迹袒露等。

固然,这是一部关于云南知青的全版记录,就全国的知青运动来说,它只是一个区域、一个局部,但云南知青的情况不仅十分重要和典型,而且富有特点和个性。尤其在终止上山下乡运动方面,云南知青因地制宜,顺应大势,做出了特别的贡献。由此,我以为当下开展和推进知青运动研究,各路学人可利用各自“地缘-人缘”的关系,利用各自“经历-经验”的优势,进入某一区域知青史的研究,做深、做透、做大,不仅存在着可能性和可行性,甚至是相当正确的路径(从上海知青的角度来说,可进入的研究区域大致有黑龙江、吉林、内蒙、江西、安徽、云南、贵州及上海郊县和投亲靠友等方向。据报告:各地县、市一级的档案馆存在着大量的知青运动档案,关键在于发现和利用)。这是因为区域知青史研究既是独特的,又是完整的,即对某一区域知青史的深入梳理,既可获得富有价值的学术成果,更可集合众多的区域知青史的学术成果,通过相互比较、参照和印证,达到全面提升中国知青运动史研究水平的目的。

请看第一封家书的摘录:

“我和静安区的革命小将一起,手捧红彤彤的毛主席语录,眼望金色的北京城,告别了中国共产党的诞生地,一月革命的策源地——英雄的上海城,沿着毛主席指引的航向,奔向祖国的南大门,反帝反修的前哨阵地——云南去干一辈子革命!”

再看最后一封家书的摘录:

22号以后,分场又陆续派了三辆解放牌半挂拖斗运送退职回去的知青到昆明。到今天为止,全分场所剩知青已为数不多,其他分场也同样。”“虽然春节期间,生活稍有改善,可相处在一起的同学大都走完了,周围显得格外冷冷清清,所以自己内心也感到特别空虚、无聊。”

整整八年过去了,对一个从大上海奔赴边疆云南而去的青年人来说,他的青春年华永远地留在了那个遥远的地方。然而,这一“去”一“回”竟然在话语上、心态上和境况上,显示出如此大的差异和撕裂,这段空白如何填充呢?这段转折如何解读呢?那就请读这本《知青家书》吧,有兴趣的读者或许可从中找到填充的内容,有志趣的研究者或许可从中找到解读的密码。

 

(作者系上海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研究员)

 

来源:《上海社会科学院院报》2009220日第4期第四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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