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发展的世界意义：和谐、和平
——第二届世界中国学论坛主旨演讲
上海市政协副主席
上海社会科学院院长
第二届世界中国学论坛组织委员会主任
王荣华
上海社科院
2006年9月
九月的上海，金风送爽，丹桂飘香，世界各地的学者来到黄浦江畔，旧雨新知，汇聚一堂，参加第二届世界中国学论坛，我谨代表主办单位上海社会科学院，对来各位的光临，表示热烈的欢迎和衷心的感谢。
我们举办中国学论坛，旨在构建一个各国学者坐而论道的平台，交流中国学研究心得，提升中国学研究水平。两年前，首届世界中国学论坛探讨了“和而不同”的主题，增进了大家对这个主题的理解和共识。会后，许多学者来信询问第二届论坛的信息，期待着再度聚晤。经过两年的实践，中国社会又有许多新的变化与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又有一系列创新，其中“科学发展观”、“和谐社会”、“和平发展”、“和谐世界”等，是具有全局意义的概念。因此，本届论坛，将以“中国与世界：和谐、和平”为主题，深化“和而不同”的理念，探究中国发展的世界意义。
朋友们，自改革开放以来，中国与外部世界的联系日益广泛，中国人的全球意识日益增强，中国文化与各国文化的交流日益深入。中国是世界的一部分，已成为每个中国人的切身感受。我们在发展自身的同时，不断地感受到世界对中国的期待，也以中国人的智慧回报世界。今天，国际社会正在思考：中国的发展将带给世界什么？我们最概括的回答是两个词：“和谐、和平”。我们的文化传统，我们的社会制度，我们的理想追求，都决定了“和谐”既是一种社会思想，也是我们的根本价值选择；“和平”既是一种理想境界，也是我们的国际行为准则。中国的发展道路只能是追求和谐、维护和平。下面，我对中国发展的内涵稍加阐述。
中国的发展就是集中精力实现中国现代化，解决中国自身的问题，为世界的和平与发展做贡献。工业革命以来的三个世纪中，西方许多强国的兴起以向外扩张为常态，与扩张连在一起的是战争，世界和平进程多次被这种战争所打断。与这种大国兴起的模式不同，当代中国的发展是以本国内在发展为起点和归宿，所有变革的宗旨都在于办好中国自己的事。中国在二十多年的时间里，大幅度地提高了广大人民的生活水平，减少了大约3亿贫困人口，为世界减除贫困作出了实质性贡献，为世界和平提供了稳定性和建设性因素。这是中国“改变自己，影响世界”的一个突出证明。
中国有两大特点，一是幅员辽阔，二是不同区域发展水平悬殊，这为中国自身发展提供了广阔的空间。中国自己就是一个庞大的市场。中国的发展就是通过全国范围的要素配置、社会流动和利益调整，逐步实现相对平衡，走向共同富裕。中国在过去的20多年中，经历了前所未有的社会结构变动，包括城市化、社会转型、体制改革。从中国沿海到内地正形成一个流动的、开放的、有序的巨大市场，成为十三亿中国人共享不断增长的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的基础。特别是积极、稳妥地解决几亿人口在全国范围内流动问题，这在中国历史上和世界范围内都具有典范意义。在许多国家的现代化过程中，人口流动的巨大压力不止一次地催生内乱和导致扩张。中国从以人为本的理念出发，将人口流动作为改变城乡二元结构和地区不平衡的重要举措，作为经济发展和要素配置优化的巨大动力。中国特色的城镇化和新农村建设，为解决人口流动的世界难题开辟了新路径。
中国的发展，是在开放和融入世界市场的过程中，以自己的市场和要素为世界提供机遇和财富源泉。在经济全球化的背景下，中国的人力资源转化为具有竞争力的生产能力，吸引着国际市场要素向中国流动和集聚，改变着世界的分工体系、价格体系和供求体系。世界经济中的“中国因素”，既扩展着世界市场的容量，又抑制着因成本上升可能导致的全球通货膨胀。中国以不足世界5%的经济总量，提供了20%以上的世界经济增量，30%的世界出口增量。中国促进亚洲地区繁荣和世界经济增长的动因，来自于中国的比较优势和巨大潜力。而发挥这种优势和潜力，则需要保持中国内部的和谐、协调和可持续发展。中国刺激内需、增加国内市场容量，既是建设国内和谐社会的需要，又是扩大世界经济空间的必要条件。
中国的发展是在探索中学习，在借鉴中创新，在建设中突破。中国地域辽阔，人口众多，曾经长期贫穷落后，至今各地发展仍极不平衡。中国的发展不能脱离国情的制约，又不能在与世隔绝的环境中进行，它必然受到复杂的国际影响。国情和世情的密切关联，决定了中国必须坚定而谨慎地探索。坦率地说，在探索和平发展道路的过程中，我们对世界市场和国际体系的知识、能力和经验远远不足。我们借鉴各国成功的经验，也吸取其失败的教训。无论在技术、文化还是体制上，学习、借鉴，都是为了自主创新。从学习、创新到解决中国问题的过程，是中国与世界互动的过程，是向世界展示中国特殊性的过程，展示中国智慧的过程，也是对世界作出具有中国地区性贡献的过程。
朋友们，各国现代化过程都承载着自己的历史文化传统。这种历史传统融入现代化、本国文化融入世界文明的过程，决定着一个国家发展的模式、路径和特色。中国文化的特点，如内敛、中庸、厚德载物、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对中国发展模式的潜在影响将在很长的历史过程中显现出来。其中一些价值和理念经过扬弃和改造后，可以转化为中国发展的创新概念。“和谐社会”的理念，就是传统文化的古老哲理与现代政治理念相结合的产物。
儒学的核心观念是 “仁”与“和”。其中“仁”是人际关系的价值核心，“和”是社会和政治的价值核心。儒学经典之一的《尚书》就倡导“百姓昭明，协和万邦”，其涵义是民众应明白事理，各国应和谐相处，达到天下太平。尽管，这里所谓的“百姓”并不是今天的人民，所谓的“万邦”也不是今天的世界，但这两句话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解释为“社会和谐、世界和平”的思想萌芽。“和谐”是中国传统文化资源中的瑰宝。《尚书》以“协和万邦”寄托天下太平，其要义在于“和平、和谐”。另一部儒学经典《礼记》提出“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明确地以“讲信修睦”作为最高行为准则。“和平、和睦、和谐”三者相辅相成，需要守信，需要责任，需要宽容。历史上的中国虽历经曲折兴衰，但这些价值和理念一直植根于中国文化的深处，造就了中华民族精神，煅铸了中国人的品格。现实的发展唤醒了中国文化的核心价值，使之成为我们今天建设和谐社会、倡导和谐世界的思想渊源。
建设“和谐社会”，是中国经济规模和社会结构发展到现阶段的必然要求，是不可回避的历史任务。“和谐社会”的核心是以人为本，中国发展的动力、主体和目的应当体现人的全面发展。社会公平，利益调节；社会保障，扶助贫弱；环境保护，安居乐业；政务公开，公民参与等，构成和谐社会的基本诉求。在微观和谐的基础上，才能形成国内各地区、各利益群体之间的比较协调、比较均衡的宏观和谐，形成经济、社会、政治、文化等各领域互相促进、互为条件的发展战略。这是比单纯实现经济增长更复杂更艰巨的发展目标。从战略角度看，我们只有通过和谐社会的建设，实现全面、协调、可持续的发展，才是经得起时间和实践检验的发展，才是可以留给我们子孙后代的发展，才是对世界负责任的发展。
与国内建设“和谐社会”相互贯通，在国际上我们追求的是“和谐世界”。如果说“和平”是国与国之间各种力量相互关系的行为准则，那么“和谐”则是国际社会各种利益之间共同发展的价值尺度，是从国际关系的和平朝着“天下和谐”方向的发展和深化。当代中国人首创“和谐世界”的观念，其内涵并非来自突发奇想，也不是一个发展中国家的外交权宜之策，而是中国文化传统的延续，是中国参与国际事务一贯原则的升华。早在明朝末年，从事中西文化交流的先驱、意大利传教士利玛窦就说过，他仔细地研究了中国长达四千多年的历史，将中国的历史与欧洲进行比较，最后不得不承认，中国人很满足于自己已有的东西，没有征服的野心，他从未见过中国征服别国的历史，也没有听说过他们扩张国界。[1]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后，一贯奉行和平外交政策。在20世纪50年代，周恩来参与首创“和平共处五项原则”；上世纪80年代初，邓小平提出奉行“独立自主的和平外交”；到21世纪初，中国领导人提出“走和平发展道路”，提出以邻为伴，与邻为善，几代领导人的战略思维连续性说明：面对纷繁复杂的世界，中国从文化深处向往和平，坚信和平，全力维护和平。在当代全球化的背景下，中国融入国际体系和世界市场的步伐不断加快，作为国际社会的负责任大国和利益攸关方，需要更高尚、更深入、更宽广的思维模式和价值判断。“和谐世界”由此成为我们的必然选择。
今天，“和谐”理念已成为中国的基本价值，凝聚成全体中国人的发展愿景，成为中国与世界互动的指向。这些价值和品格一旦转化为中国的国际行为，就决定了中国只能做负责任的、担当信义的大国。在地区稳定、世界和平、多边贸易和人道主义援助等国际事务中，中国的不懈努力是有目共睹的。这来自于我们对“和谐世界”的向往与追求，来自于我们的价值、我们的理想、我们的原则、我们的心愿。
无需讳言，在我们生活的世界里，存在着利益冲突、价值冲突、不同文明之间的冲突、不同种族之间的冲突，还有国家与国家的冲突，存在许多不和谐现象。在一个并不那么和谐的世界里倡导并致力于和谐，是因为我们坚信中国文化是世界文明的一部分，中华民族是世界民族的一部分，我们同处于一个地球家园中；是因为我们坚信在这个多样化的世界里，不同文明、不同民族、不同价值之间，可以互相沟通、相互理解、相互容忍、相互欣赏；是因为我们坚信人类有共同的未来，有共同的根本利益，有共同的终极关怀。
朋友们，从一个不那么和谐的世界到一个相对和谐的世界，将是曲折而漫长的过程。中国先哲就有“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的精神，我们将弘扬这种精神，孜孜不倦地建设和谐社会，追求和谐世界，以中国的发展为人类的共同发展作出应有的贡献。
最后，祝本届论坛在和谐的氛围中取得丰硕的成果，祝大家在上海享受和谐生活的乐趣。
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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