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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亚明都市文化系列:作为压迫工具的电视

日期:2004/12/02|点击:46

著名历史学家霍布斯鲍姆把20世纪称为“极端的年代”,认为20世纪激起了人类最伟大的想象,同时也摧毁了所有美好的幻想。英国作家、诺贝尔奖得主戈尔丁则认为20世纪是“人类历史上最血腥动荡的一个世纪”。而早在19世纪80年代尼采就清楚地察觉到“一个怪异的战争、骚动和爆炸的时代”即将来临。

果然,在20世纪开启之际,整个世界就已经笼罩在战争的乌云之中,而1914年6月28日塞尔维亚青年学生普林西普(Gavrilo Princip)在萨拉热窝枪杀奥地利皇储弗兰兹·斐迪南大公,则直接引发了第一次世界大战。普林西普一直到临终都不敢相信他那根小小的火柴居然引爆了整个世界。难道第一次世界大战真是由普林西普一手造成的吗?研究第一次世界大战的书籍多达5千多本,其中大多数都认为普林西普只不过是个替罪羊。20世纪伊始世界就已处在滑向战争深渊的某一点上,没有普林西普的枪击事件,战争也已不可避免。热血青年的卤莽冲动只是为蓄势待发的战争双方提供了借口。

不幸的是,历史的演变并没有使青年人摆脱偏激,变得成熟理智起来,而我们所处的极端年代,也因我们时代的孩子的冲动,日益走向极端。24年后的1938年10月,德国与波兰合谋共同迫害犹太人。波兰突然宣布在外侨民护照作废,必须于当月29日更新,德国则抓住时机,在28日把侨居德国的5万波兰籍犹太人全部以“无国籍”为由驱赶出境,而波兰方面却以护照失效为借口,拒绝接受。当晚,无数的犹太人只能在萧瑟的秋风中露宿在波德边境的野地里。人群中有一位母亲把这一“无家可归”的惨痛经历写信告诉了正在巴黎的儿子,这个名叫赫歇尔·格林兹番(Hershel Gynszpan)的17岁青年,一时怒不可遏,闯进德驻法使馆,在没有找到大使的情况下,开枪重伤了三秘。这个并非纳粹党徒的外交人员翌日死在医院,消息传到德国,全国纳粹党徒群情激愤,对犹太人展开恶毒报复,好几万人被投入集中营,全国一片恐怖。就这样,另一个卤莽的青年为本世纪最惨绝人寰的种族灭绝暴行提供了口实。

1938年的这一事件震惊了整个欧洲,也强烈震撼了英国当时一个默默无闻的音乐作曲家迈克尔·梯佩特(Michael Tippet,1905-1998),他为这个青年的不理智而感到惋惜,但更为犹太人所遭受的痛苦感到悲愤,他要用音乐来反映这个事件,反映犹太人的不幸,反映全人类被压迫者的痛苦,而不幸时代里的孩子们在这些痛苦中却占据着一个显眼的位置。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的那一天,梯佩特满怀悲悯地开始创作这部音乐作品。这是一部清唱剧,标题就叫“我们时代的孩子”,这一名称来自于一位反纳粹作家1938年写作的一部同名小说。

梯佩特从学生时代起就热心关注政治,对世界的风云变化,尤其是对社会的不公正,非常敏感,如经济大萧条所引发的一系列社会不公正问题、工人大量失业、儿童忍饥挨饿等都使他痛心疾首。他甚至亲自到英国北部与失业矿工们并肩斗争共同生活,以后又组织成立了由那些因默片衰亡而失业的音乐家们所组成的管弦乐队。梯佩特对于纳粹在欧洲的兴起极为关注,对它可能带来的后果隐约感到不安,对此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投身政治活动,他因而参加工党的集会,曾经一度还加入了共产党。应该说,梯佩特最为关心的是劳苦大众,在他的音乐创作生涯的早期,他已渐渐树立起要以音乐的形式为广大被压迫、受排挤的劳苦大众表达疾苦的信念。梯佩特后来成为了一个彻底的和平主义者,1943年曾因拒绝为战争服务而被判处3个月监禁。梯佩特终其一生都在为世界和平事业作出贡献。

迈克尔·梯佩特爵士堪称英国当代最伟大的作曲家之一。梯佩特在30年代创作走向成熟时给自己制定的目标是用所有的音乐形式进行音乐创作,因此,他在长达70年的音乐生涯中,创作的作品真可谓门类齐全,其中包括5部歌剧、4部交响乐、5部弦乐四重奏、4首钢琴奏鸣曲、3部大型合唱作品(如清唱剧“我们时代的孩子”),几部协奏曲、一些管弦乐曲,此外还有一些小型的、多种形式的音乐作品。

在创作“我们时代的孩子”时,梯佩特原想请美国著名诗人T. S.艾略特写歌词,后者答应了,但在看过剧情梗概后,艾略特认为梯佩特本人写词一定会比他更合适,因此,这部清唱剧振聋发聩、发人深省的歌词最后也是梯佩特自己有感而发写成的。全剧分成三个部分:第一部分表现的是我们时代中压迫情况的总体描述;第二部分展示了一个青年人试图通过暴力寻求正义以及由此引发的灾难性结局这样一个特定故事;第三部分则表明了人类应该得到的教训。全剧从内容看是从普遍到具体再回到普遍,这一点从对全剧独唱者的命名上可以清楚地看出来:在第一和第三部分,只出现了女高音、女中音、男高音、男低音,替代了第二部分中的母亲、姨妈、男青年、叔叔。全剧一开始向我们展示了一幅从其他星球遥望地球的景象:“世界转入了黑暗面,那是冬季……邪恶变成了美好,理性已不再真实,我们迷失了,我们是风中的种子”,合唱中的季节的隐喻一下子抓住了听众的心,而全剧最后的合唱:“流水重新在地球上流淌,这是春天”,又让我们在季节的更替中看到了人类的希望。

梯佩特共花了两年时间完成“我们时代的孩子”的创作,而那时正值英国反法西斯战争最艰苦阶段,因而直到1944年英国完全扭转战争局面以后才第一次公演。在满目疮痍的伦敦,饱受战争创伤的英国观众泪流满面地听完全剧,给这部激情澎湃的音乐作品以经久不息的掌声。“我们时代的孩子”成了梯佩特早期的第一部重要作品,自从伦敦的首演以后,这部作品成为了世界保留的合唱曲目之一,目前世界上有6个不同的录音版本。

“我们时代的孩子”的创作是以巴赫的“激情”和亨德尔的“弥赛亚”为参照蓝本的,梯佩特用标准的巴洛克手法,如用宣叙调进行叙述,用咏叹调、合唱等来展开剧情,最后的高潮则出人意料地用黑人灵歌来体现。梯佩特认为灵歌是巴赫时代马丁·路德式赞美诗在20世纪的最佳对应物,最能体现词与音乐的内在意义。1981年当梯佩特亲自指挥此剧在美国亚特兰大上演时,黑人观众立即认出了其中的灵歌,并把它看作是倾诉南方黑人苦难的作品。的确,“我们时代的孩子”的意义早已超出了对那个特定事件的描绘,而是表达对所有苦难众生的悲悯,因此,无论是广岛原子弹受害者还是被社会偏见拒斥的爱滋病患者,都深深感动于这部作品的博大情怀。

主人公——我们时代的孩子,在全剧没有提到他的名字,因为在梯佩特的心目中,他已不再是某一个特定的个人,他已经成了我们时代的一个缩影,“一颗星星在隆冬升起,注意那个人!那个替罪羊!我们时代的孩子!”,男孩在痛苦中变得绝望,他的“梦想在丑陋的现实中被击得粉碎,黑暗的势力象洪水一样暴涨”,无助的孩子选择了一条通过暴力寻求正义的不归路,于是,暴力与苦难就不可避免地成为了我们共同的命运。“寒冷加重,世界下沉到冰水之中,这是智慧之言:冬天的寒冷意味着内心的温暖,意味着种子的秘密护理,我想要知道我的影子与我的光,这样我将最终完整起来,我们希冀在“时间的子宫中会产生痊愈”,梯佩特希望他的音乐能够成为人们走出暴力迷宫的路标,使我们时代的孩子最终放下沉重的负荷,在仇恨的悲剧中得到救赎。不管梯佩特的愿望最终是否会变成现实,至少在他的音乐中我们领悟到:在这充满血腥的、多灾多难的世界里,我们应该有除了暴力以外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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