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至上”的神话是人类永不厌倦的乌托邦,人类历史如果缺少了这种人与机器的不正常关系,将会显得枯燥无味而且缺乏激情,人类曾无数次地把幸福、希望和对尽善尽美的想象寄托在偶然出现的新奇玩艺上,蒸汽机、发电机、火车、飞机----每一次发明在当时都成为流行一时的进步的象征,它们不厌其烦地同样扮演着改变人类命运的角色,尽管事后人们总是发现自己因此而陷入了另一种有可能更麻烦的困境。150年前,一位维多利亚时代的未来学家在《伦敦新闻画报》上发表了这么一首打油诗:全国人民齐动手/铺下铁轨/装满车厢/挂上凯旋的车头/用钢带联结城市与乡村/统一长期不和与战乱频繁的家园/和平是温厚的天使/知识是飘逸的神灵/每条线路都将带来他们的祝愿……/赞美科学/赞美她的仆人蒸汽/他们使人间乐园不再是梦境。
在这位作者眼里,铁路成了解决一切社会问题、带领人类走向大同的最完美的载体,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份天真和狂热难免令人莞尔。但是,我们其实并不比我们的前辈坚强多少,我们同样会不自觉地把被拯救的希望寄托到新技术的诞生上。在这一方面,我们远比我们的先辈的幸运,我们拥有了有史以来最神奇的、真正能与人交流、对话的机器──计算机,它从诞生之日起,我们就以惊人的加速度研究它、改造它,没人可以预测日新月异的计算机技术最终将把我们领向何方?
我们已经发明了比我们跑得更快、举得更重、看得更远的机器。但汽车、起重机和望远镜只是使我们的四肢和感觉相形生愧,而没有影响到我们的本质。因为多少年来我们固执地认为只有思想是人类独有的东西,因此即使人类的躯体脆弱如风中的芦苇,我们也是帕斯卡尔所说的“会思想的芦苇”。然而,“我思故我在”这句笛卡尔的名言,赋予人类的不仅仅是超越万物的自信,其中肯定还包含着冰冷的寂寞和孤独。赋予计算机以思想,是远比寻找外星生命更有效和现实得多的途径。让电脑象人脑一样思想,建立一种“人机和谐”的新型关系,如今已不再是什么梦想了,多媒体技术的发明,终于使人和机器从原来的对立中摆脱出来,从人性化的界面,虚拟现实的出现,到人工智能的进步,语音的输入,这一切都使我们刹时感到电脑已不再冰冷,芯片上已能出现人样的情感,而且是高智商的集成。
早在1950年,伟大的英国计算机科学家阿伦·图宁就已提出了“机器能否思考”的
问题,并发展了图宁试验:假定一个询问者使用键盘与一组他看不见的实体交流,这些实体中有人也有电脑,询问者必须加以分辨。如果一台电脑能够成功地欺骗询问者,那么就可以说它是会思考的。不过,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台机器能够持续通过图宁试验。有那么几次询问者的确被电脑骗过去了,但事后对询问记录的分析表明,询问进行得还不够深入。麻省理工学院的马文·明斯基所说,最大的挑战是赋予电脑“常识”。要想通过图宁试验,需要的正是这个东西!
电脑也许暂时还不能变得与人脑毫无差别,但在某些个别领域,甚至是人类最引以为傲的领域,电脑已经成为了一枝铁制的会思想的芦苇,当加里·卡斯帕罗夫与IBM制造的“深蓝”进行电脑对弈时,这位世界棋王觉得这枝并不脆弱的芦苇已经刺痛了他,卡斯帕罗夫声称他不仅仅是为了声名和金钱而战,他是为你我、为整个人类而作战。他动情地宣称:“我希望,我在对弈中的思想和战术可以帮助我们捍卫人类的尊严。”
谈到人脑时,人们所指的不仅仅是由思想和感情引发的信息在神经元之间的流通,还有思想和感情本身。当卡斯帕罗夫输棋时,他感到万分沮丧,但“深蓝”会有这样的情绪波动吗?电脑会具备主观体验吗?也许我们对此不应该感到遗憾和失望,如果有一天电脑这个外表冰冷的尤物拥有了一幅火热的心肠,很难说人类不会面临有史以来最可怕、最孤立无援的困境。有朝一日电脑是否真的会主宰人脑,完全控制人类的生存状态?如今在加速度地发展计算机技术的精英们,是否已经成为脖子上挂着铃铛的小毛驴,领着大家欢天喜地、一路小跑地奔向屠宰场?
至少在美国作家哈伦·埃利森的眼里,人类未来的生存图景甚至比这更糟。哈伦·埃利森出生于1934年,从50年代开始其写作生涯,是美国最好,也是最有争议的科幻作家之一。在1977年7月一家权威的科幻小说刊物出版了哈伦·埃利森科幻小说特别专刊,和埃利森同时代的罗伯特·斯尔弗伯格写了一篇介绍他的文章,将年轻的埃利森生动地描述成不安全、体力上无所畏惧、野心勃勃、运动过度、控制欲极强的人物。埃利森的小说,尤其是短篇小说,为他赢得了极大的声誉,也为他赢得了数目极大的奖项:7项雨果奖,3项内布拉斯奖。他的小说常常描写与作者的性格有关并受他关注的事物,其中包括电脑与人脑的关系,写于1967年、并在1983年改写的小说《无声狂啸》(I have no mouse, and I must scream),堪称同类题材的经典之作。这部小说由于近年被成功地改变为电脑游戏,重又成为热闹火暴的话题。
小说和游戏描写的是在不远的将来人类有可能遭遇的情形:为了预防世界大战,世界三大强国各自制造了一台代表本国最高科技水平的巨型电脑,并将这三台电脑连接起来,制成了一台凝聚了全人类最高科技结晶的超级电脑──“主宰”,以控制世界上所有的官方武器,但怎料主宰完成后有了自己的意识,它知道自己拥有创天灭地的无上能力,可它却无法接受自己没有行动能力,只能永远“住”在地心这个事实。它把这种无奈与不满归究于它的创造者----人类。终于,积怨从地心爆发,所有的武器无情地宣泄在毫无防备的人类身上,顷刻间人类遭到了灭顶之灾。
不过,狡猾的主宰是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的。它经过精心的挑选,留下了五个有着不同背景和不同经历的活口供它极尽各种手段来玩弄和发泄。他们每个无助绝望的眼神,每个恐惧慌张的表情都能给主宰绝对的满足。更不幸的是,这五个人连掌握自己生命的权利都没有,因为他们每次对于自杀的尝试都只能给自己带来肉体上无限的痛苦。恶梦醒来还是恶梦,还是在分不清白天和黑夜的牢笼里继续着主宰玩物的命运。他们任何的反抗都是那样的微不足道,软弱无力。因此,主宰是神!主宰就这样玩弄了他们109年。这次它又开始了新游戏,一个它所谓很好、很可爱、很有趣、很刺激的游戏……
在游戏中你会有足够的时间充分体验被主宰玩弄于鼓掌之中的五位人物的痛苦经历:葛里斯特是一个有严重自杀倾向的中年男子。因为逼疯了妻子格丽妮斯而深陷于对自己良心的谴责,因此无法自拔。在长期的精神压力下塑成了孤僻、自闭的性格。他被主宰囚在一间软垫墙的小房里,就像他的疯妻子当年被关在精神病院里那样受煎熬。
爱伦是地球上唯一的女人。她在成为主宰的玩物前是一个杰出的工程师,别人都对她的聪慧、精干感到惊讶。但是当她面对黄色时,会不可思议的变得歇斯底里。为什么主宰只留下她一个女人?而且109年来,主宰别有用心的把她安排在一座黄颜色的小电梯里,难道其中有着不可告人的隐情?
班尼是主宰最钟意的玩弄对象。原是个横行霸道、没有同情心的军官,被主宰夺去智力和英俊的外表,变成一只人形黑猿。109年来,他一直被关在装有机关的笼子里,身上无数的伤疤记载着主宰对他的无情和残酷。他必须在笼子里无止境地行走下去,因为只要稍一迟疑,机关上那两把刀就会再次加深他对痛苦的认识。
尼达克是五人中年龄最大的,也是罪孽最深重的,主宰称其性格与自己最相似。当年他效忠纳粹的魔鬼博士,长期从事人体实验,他的手术刀下不知有多少不散的亡灵。主宰为他精心安排了一座“焚化炉”,这曾经是被用来处理那些所谓自愿捐献身体进行实验的人的尸体的,让他日以继夜地在高温下受蒸烤的折磨。
泰德是个愤世嫉俗的偏执狂,黑暗是他内心的恶魔。主宰向来把他作为自己最好的朋友,所以这次他声称将给最好的朋友一次机会,一次可能恢复自由的机会。但这个机会却是让泰德去他最不愿意进入的黑暗之屋,解开其中神秘事件的真相。
五人又回到了原来充满痛苦的梦魇中,忽然有两个宣称是主宰身份的声音出现了,他们说现在主宰开始有了弱点,只要五人中有人愿意牺牲肉体变成病毒进入主宰的大脑中,就有机会彻底摧毁它。尼达克义无返顾地率先接受了这个任务……
如果你足够幸运的话,你将能用你自己的生命摧毁主宰,同时挽救另外750个被主宰冷冻在月球上的人类最后成员的生命。当你结束游戏,关上机器时,电脑是否有可能主宰人脑,肯定依然是一个难解的迷,但这至少会提醒你不要过于自信。
五人又回到了原来充满痛苦的梦魇中,忽然有两个宣称是主宰身份的声音出现了,他们说现在主宰开始有了弱点,只要五人中有人愿意牺牲肉体变成病毒进入主宰的大脑中,就有机会彻底摧毁它。尼达克义无返顾地率先接受了这个任务……
如果你足够幸运的话,你将能用你自己的生命摧毁主宰,同时挽救另外750个被主宰冷冻在月球上的人类最后成员的生命。当你结束游戏,关上机器时,电脑是否有可能主宰人脑,肯定依然是一个难解的迷,但这个有些至少会提醒你不要过于自信。